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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砚秋的表演艺术和中国画的三重境界 汤立时间：2023-01-12 22:50 点击率：
程砚秋的表演艺术和中国画的三重境界
文/ 汤立
冯友兰讲：“一位朋友看晚年程砚秋的演出，程一出台，甚显肥大，这位朋友‘哎呀’一声，心想：这怎么受得了！听了几句后，觉得完全受得了，再看再听，觉得很愿意‘受’”（《随笔》2008年3期，108页）。
雪蕉幽禽图138cm x 69cm
从“看”到“听几句”，到“再看再听”；从“这怎么受得了”到“完全受得了”，再到“很愿意‘受’”，看来这位朋友欣赏程砚秋已渐入佳境。程砚秋是京剧男旦，是男人扮演青衣旦角。
上个世纪京剧界鼎鼎有名的“四大名旦”梅兰芳、尚小云、程砚秋、荀慧生都是男旦。男者乾也。《周易》八卦里“乾”为第一卦，象征天，属阳性，男属阳，所以称乾旦。女人唱青衣旦角称坤旦，也是依据八卦。但凡京剧真正的老戏骨观众都有一个体会：乾旦比坤旦耐看。这是因为男人比女人更懂女人，男人更能看懂女人的内心，因而演来也更加透彻。再则，乾旦的嗓音也比坤旦纯正、园厚。总体上乾旦比坤旦大气、干净，所以乾旦胜坤旦。
“四大名旦”在近现代百年梨园争奇斗艳，光采照人。若论名气排定座次，梅兰芳无疑是“四大名旦”之首，影响波及海内外；但若在梨园圈子之内，在广大戏迷之中，程砚秋的艺术魅力或许是更为人称道。
楚魂138cmx69cm
梅兰芳端庄华美，清丽如兰，王者之香，举手投足大家风范。程砚秋就是一个大个胖子，哪有一点女人的气质？就表情细腻而言，程不及梅，然程哀情过之，颦锁双眉，楚楚可怜，勾人魂魄。
梅兰芳嗓音纯正，吐字行腔如击玉磬，温润无疵，惜缺刚劲，能使人爱而不能使人惊。程砚秋的嗓音如闻胡笳，低沉哀婉，如秋坟鬼唱，幽咽凄清，让人叫绝。
欣赏程砚秋的表演艺术，演员的胖硕的体形是否符合剧中的人物形象不重要，手、眼、身、法、步的表演技巧也不重要，甚至剧中的情节意境也可以忽略。人们陶醉于他的是独辟蹊径的声情并茂，是勾人魂魄的浑茫，是阅尽人世荣辱沉浮之后的精神气息与生命节奏。这就是会通之际物我两忘的一片天籁；是无法而法乃为至法的返璞归真。谓之不似却又似，谓之形不似而神韵极似。
嫣然空谷48cmx68cm欣赏齐白石、黄宾虹晚年的中国画艺术不也是如此吗？ 齐白石，农民出生，十三岁起做雕花木匠，二十七岁经湖湘名士胡沁园指点从事绘画，学习文化；四十五岁以后，饱览名山大川，开阔心胸，后数度进出北京；六十岁之前绘画水平一般，不为人所知，靠篆刻为生；六十五至七十，变法红花墨叶一路，绘画受到市场青睐。这前后，他创作了一批格调清新的农村生活题材的花鸟、山水画作品，开创了中国画审美的新意境。 当我们细读齐白石的自述，他老人家七十岁之前心中的挂碍实在是太多了，加上那些讨好买家胃口的商品画的羁绊等，都影响着他的艺术境界。 八十五、尤其是九十以后，此时的齐白石已是功成名就、名满天下，他也渐渐放下了心中的挂碍，从而能以更加平和的心态来从事绘画。齐白石晚期的作品，如：牡丹、梅花、牵牛花、鸡冠花、雁来红、葫芦、荷花、紫藤等等题材，随意挥洒，无法而法，似诗似禅，又非诗非禅，出神入化，登峰造极。诚如老子《道德经》所言：“道可道，非常道；名可名，非常名。”又曰“恍兮惚兮，其中有物；窈兮冥兮，其中有精。”他在笔墨的自由挥洒中呈现出了生命本源的气象和辉光，达到了宁静中见欢愉，平和中生出绚烂的大自由境界.
潇湘烟雨138cmx69cm黄宾虹一生深研中国传统艺术，在绘画上，他七十岁之前的作品一味摹古，法度深严，但鲜有个人风格。八十岁以后，黄宾虹患白内障，双眼几乎失明。但他以丰厚人生阅历和学识修养为底蕴，以臻于化境的笔墨功夫作支撑，一破此前因袭摹古和法度束缚，因心造境，以手运心，作画以神遇而不以目视，以天合天，恢恢呼其游刃而有余，妙在似与不似之间，画风为之大变。《老子》曰：“常无，欲以观其妙；常有，欲以观其微，此两者同出而异名，同谓之玄。玄之又玄，众妙之门。”黄宾虹有了晚年这批雄浑苍茫，气势磅礴，思与神合，具有抽象笔墨意味的经典之作，终于在山水画领域，傲视同侪，超越前人，奠定了他在近现代中国画坛一代宗师的地位，这是黄宾虹的造化，也是天意。
放眼长空看过云138cmx69cm由此看来，中国艺术（国画、书法、戏曲、音乐、舞蹈）的欣赏者与艺术的创作者一样，有三重境界，或曰三个层次：其一是“形与技”的层次，即物象与技法、技巧：完整、唯美、悦目，是视觉享受。其二是“境”的层次，即画中的意境、境界：诗情画意令人陶醉，给人精神享受。其三是“道”的层次，即天人合一，物我两忘。造化在手，信手拈来，不期遇而遇，不期然而然。此时，已不在于你画什么，也不在于你如何画。而是直觉于画面中扑面而来的气息、气度、气象，是泼墨而出一片天籁。这是具有敏感的天才气质加上刻苦磨砺，阅尽人世沧桑、披览荣辱沉浮之后，作者人格精神的自然而然的流露，是人品与画品的统一。
从艺至此，乃能完善，按佛教说法，即功德圆满。而对于高品位的观赏者来说，这是心灵震撼；是仰赖于观赏者自身的修养与情怀，唤起观赏者以自己的想象去补充那些笔墨之外的空白，在欣赏作品的过程中与作者共同完成作品创作，这便是一种久久不能释怀的高峰体验，令人怦然心动。2020年7月再稿
于北京 汤立
文化兴国运兴，文化强民族强。没有高度的文化自信，没有文化的繁荣兴盛，就没有中华民族伟大复兴。《人民书画院》原隶属于文化部华夏遗产保护中心，现隶属于中国社会经济咨询中心《中国社会焦点》编委会，下设国画院、书法篆刻院、油画院、艺术创作院、工艺美术院、紫砂研究院、青少年培训中心等部门，在全国九个省份设立了分院及三十多个创作写生基地。现任院长汤立先生，张培武先生任业务院长、赵炳国先生任执行院长。